Izen（依嬋）

校園AU
完結章！
-----

「伊莎，剩下的交給妳囉~明天見~」

艾瑪拎起書包，笑著和伊莉莎白揮手示意，一邊快步走向門口，而伊莉莎白不用回頭也知道，艾瑪的孿生哥哥肯定正倚著門框，刁著棒棒糖，等待妹妹一起回家。

「…有人等著自己的感覺，真好。」

空蕩蕩的教室，只有流洩一地的餘暉陪伴著棕髮少女的輕聲訴說，四季流轉，時間很快地在青春盡情的揮灑中消逝的無影無蹤，但那個堅毅的身影，卻從未自少女的心中消失。

走到自己座位後面的位置，伊莉莎白拉開椅子坐下，望著黑板發愣幾秒，便慢慢矮下身，趴在木質的書桌上，手指摩挲著「本大爺帥的像小鳥」的刻痕。

再過兩天，就一年了，真的一年了。

一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。自伊莉莎白知曉基爾伯特的不告而別的那天，她買了一本日曆，每天紀錄各種事情，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，並且寫一則給遙遠的他的留言，接著將它翻過，等待嶄新空白的一天到來。她將它保存的很好，希望等他回來時，她能和他細細詳述這一年沒有對方的日子。

而基爾伯特離開沒多久，這個位子便迎來了它的新主人，一個來自丹/麥的陽光少年，噢，其實是個和基爾伯特差不多吵的蠢蛋，幸虧隔壁座的盧卡斯總有辦法讓他閉嘴。伊莉莎白總是想著，如果哪天讓這兩個人遇上了，教室的天花板應該會直接被掀開吧。

安東尼奧還是沒追到羅維諾，不過聽說他們未來將要去同一所藝術大學。弗拉西斯每天依然被亞瑟追著記違規單，即便他早已不是學生會成員。愛麗絲和路德維希分別接下了男女田徑隊的隊長，路德維希非常可靠，愛麗絲那有點迷糊的性格也得以被補足…。

趴在桌上，陽光漸漸消失在窗台的陰影裡，伊莉莎白撫著字，低聲呢喃著。

「笨蛋基爾，我好想你…」

大家都有人陪伴，但我沒有。沒有你等我下課，沒有你陪我漫步回家，沒有你伴我度過無趣的假日時光。曾經嫌棄厭煩的事情，都成為了最遙不可及的願望。祈求化為淚水，一點一滴地落在字的凹陷裡，累積成無法傳遞的思念。

「我真的好想你…」

-

「嗶——」

尖銳的哨音拉開一天的序幕，這是學園每年的例行活動，每年畢業季時，都會舉辦畢業班的大隊接力比賽，一班二十人，男女混合，第一棒由女生跑，交給下一棒男生，依此類推。

伊莉莎白身為前田徑隊長，自是跑女生的最後一棒、全班倒數第二棒，身負把棒子交給最後一棒的安東尼奧衝刺的重任。

坐在地上暖著身，艾瑪蹦跳到她身邊，正想打招呼時卻嚇得倒退一步。

「伊莎早…嗚哇！妳的眼睛也太慘了吧！」

艾瑪蹲在一旁，關切地看著對方。

「伊莎妳…昨天…是不是哭過？」

「…沒事。」伊莉莎白扯著虛弱的微笑，試圖讓艾瑪放心，她知道黑眼圈和腫脹的眼袋很難讓人信服。

「嗯…如果不舒服就去休息吧？」艾瑪心裡自是理解原因，但貼心地沒有戳破對方心中的傷。

「沒事…只是想到，基爾伯特曾說過畢業大隊接力時，他要跑最後一棒，並且要我跑他前一棒，就算我最後一個回來，他都會超越所有人，然後把冠軍捧來送給我。」

伊莉莎白微微低著頭，神情有些落寞。

當時她想，她怎麼可能落到最後？但現在，也沒有他來當她的靠山了。

「那我們肯定要拿到冠軍！」安東尼奧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，兩位少女回頭，看見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笑容。

「我們一起拿到冠軍，然後去和基爾伯特炫耀吧！」

「呿，你別出差錯，我們肯定能冠軍。」身後的羅維諾涼涼地澆了一盆冷水。

「伊莉莎白，拿到冠軍，我們一起去找那個死白毛，如何？」羅維諾彆扭的關心顯得欲蓋彌彰。

「沒錯！我們一起去找他！艾瑪妳是第一棒，要加油啊！」安東尼奧附和著。

「我沒問題的，一定會努力跑，而且羅維諾是下一棒對吧？那我就更可以安心跑了。」艾瑪笑著摸摸羅維諾的頭，換來羅維諾的滿臉通紅和安東尼奧的無聲抗議，還有遠處霍福特的犀利眼神，天曉得那麼遠這位妹控是怎麼看到的。

「…說的沒錯！你們可別小看前田徑隊王牌！」伊莉莎白站起身，用力伸了一個懶腰，揚起眉毛，大大地吸了一口氣。

跑完，拿著獎盃去找他吧！她曾發誓，就算把世界翻遍，也會把他找出來。

見面的第一句話，就說「看吧蠢鳥，我來找你了」，好像不錯。

「請全體畢業生注意，請男生選手到面對講台左手側，女生選手到右手側，準備就位——」

廣播聲響起，一群人收拾好心情，準備迎接屬於他們青春，最終的戰役。

-

「下一位病人…噢天，小基爾！」索菲亞站了起來，驚訝地看著一年未見的小友。

「嗨，索菲亞阿姨，好久不見。」基爾伯特依舊掛著那張狂的笑容，推著輪椅緩慢進入診間。

看著眼前的景象，索菲亞有種不好的預感，於是她掛起專業醫師的微笑，試圖掩藏內心的不安。

「基爾，你…」

「索菲亞阿姨，我知道妳想問什麼。」基爾伯特駕輕就熟地滑動輪子，在診間狹小的空間前後挪移。「如果想看復健成果，我想還是到走廊上吧，那裡比較寬闊。」

跟著眼前的少年步出診間，索菲亞忍著淚水，看少年緩緩地滑到走廊的盡頭。

她是大人，小孩子都這麼堅強了，她怎能先倒下呢？不斷告誡自己的索菲亞，認真盯著對方，決心用于全部的力量將基爾伯特這一年的努力全數接收。

但她沒想到的是，就在她以為對方必須扶著牆壁才能起身時，少年倏地站起，並且標準地做出起跑的預備式，在一聲無聲的鳴槍後，如同黑鷲一般自彼方極速衝刺到她的面前。

微喘著氣，基爾伯特比出勝利手勢，笑吟吟地看著目瞪口呆的索菲亞。

「索菲亞阿姨，你怎麼了？」白毛小子壞心眼地在對方面前揮了揮手，明知故問。

「我的天…基爾…基爾你真的做到了！你帶給了我奇蹟！」回過神，索菲亞激動地抱住少年，流下依舊沒忍住的淚水。

基爾伯特搔了搔頭，鼻子也有點癢癢的，面對長輩的關懷他固然很感動，不過現在，他明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。

「那個…索菲亞阿姨…我…」

「哎呀！我想到了，昨天尤莉亞才和我說過今天是畢業班的大隊接力，基爾你肯定是為了這個回來的吧，看阿姨我都糊塗了。趕緊去吧，晚上回來我再去你們那兒好好敘敘舊。」索菲亞胡亂抹了抹眼淚，拍拍對方的肩示意他快走。

基爾伯特往前顛簸了一步，回頭看向這位善解人意的阿姨，微微欠身便向前奔去。

「伊莉莎白，本大爺回來了！妳等著我！」

-

撥通路德維希的電話時，大隊接力已經準備開始了，艾瑪蹲在起跑線，就等著鳴槍聲劃破她身後的鎖鏈，好讓她能成為追捕大野狼的小紅帽那般迅捷勇猛。

「哥！你怎麼現在才打來！」路德維希戴著糾察員的臂環，走到走廊上才勉強聽清話筒傳來的電子音。

「剛剛先去找索菲亞阿姨，我已經到校門口了，你和安東尼奧說過了嗎？」

「說過了，我現在就去找他過來。」

路德維希憑藉著身份之便，穿過人群後抓出安東尼奧。

「基爾伯特到了？」安東尼奧無法抑制興奮的低聲喊著，畢竟是個驚喜，連羅維諾都被蒙在鼓裡，不過他現在正準備接棒，也不會聽到他的聲音。

「哥哥說他…在那裡！」

睽違一年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轉角，安東尼奧和路德維希趕緊走向前去。

「敘舊的就先放一邊，基爾你趕緊準備一下。」迅速將寫著棒次的背心脫下，安東尼奧催促對方穿上衣服的同時拿出一頂帽子給對方扣上。

「那頭白髮太顯眼了，不難保證伊莎在操場對面會不會看到。」

「好的話哥哥就跟我走…真是的，要不是為了伊莎姐，我可不想這麼亂來啊。」路德維希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，他的哥哥總是會給他出各種難題。

「快走吧，弗朗西斯會幫你安撫大家的。」安東尼奧笑了笑，推著對方往前走。

「阿西，東尼…」基爾伯特有點感動，雖然一年不見，但默契這種東西是永遠存在的。

「哥哥，走吧！」

-

在路德維希和安東尼奧的掩護下，基爾伯特無聲無息地出現在C班的準備區。

其實比賽已經到了後半段，準備區的人並不多，最先發現他的人是盧卡斯，他正想問安東尼奧亂跑去哪裡時，突然發現最後一棒變成了另一個人。

「你是…基爾伯特？」

「呦，盧卡斯，好久不見。」

「嗯…」雖然不是很了解情況，但看他身旁的兩人都很鎮定，盧卡斯大概能想到是什麼計畫。

「伊莎肯定會打你一頓。」盧卡斯拋下一句話，便走向跑道，準備接下第十六棒。

此時，操場對面的伊莉莎白覺得身體十分困倦，果然昨夜失眠還是帶給她很大的影響。

「伊莎姐姐…妳還好嗎？」同為糾察員的愛麗絲在一旁關切著，而伊莉莎白只是笑了笑，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。

「沒問題的。」

愛麗絲勉為其難地點點頭，看著遠方穿著C班第十八棒背心的馬提亞斯正以全力衝刺過來，於是出聲提醒。

「伊莎姐姐，換你了！」

「好嘞！」

用力扯緊馬尾，伊莉莎白在跑道上緩緩起步，並在助跑區穩穩地接下棒子。

「伊莎！衝啊！」身後是丹/麥少年熱情的加油，這讓伊莉莎白有了十足的信心。現在C班暫時領先所有人，伊莉莎白邁開步伐，甩出田徑隊長的氣勢，逐漸將差距拉大。

「現在C班的伊莉莎白勢如破竹拉開差距，勝負是否會就此定下…噢不！她跌倒了！A班的艾米莉緊追上來了，她超越了C班！」

廣播聲在基爾伯特耳邊炸開，即便他很想現在立刻跑到她身旁將她扶起，但現在更應該把未來的事情做好。他必須履行他的承諾，並且他相信，伊莉莎白一定會來到他身邊。

身後的腳步聲近了，基爾伯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伊莉莎白，左右腳的聲音不太平均，肯定是傷到其中一隻了，身邊所有人都向前奔去，他是最後一個起跑的，但他不怕，只要有伊莉莎白在身邊，他基爾伯特就沒有做不到的事。

於是他回頭看向伊莉莎白，對方低著頭，一拐一拐地向前邁步。

「安東尼奧，拜託你……誒！」

當她將棒子交出去的瞬間，她才抬起頭看見那一頭耀眼的白髮，以及堅定不移的眼神。基爾伯特微微勾起笑容，用唇語說著「交給我」，便如黑鷲一般衝入混戰之中。

王者從來都不畏懼迷霧，因為他知曉，最珍貴的寶石，就在衝鋒陷陣後，落入掌心。於是基爾伯特衝出人群，撞向終點線，並在那裡迎接被攙扶過來伊莉莎白。

C班的孩子都瘋了，他們的同儕回來了，以一種英雄的姿態，安東尼奧和弗朗西斯開心地擊掌，羅維諾大聲罵著「混/蛋」，艾瑪哭地淅瀝嘩啦，盧卡斯還是很鎮定，試圖解釋這混亂的群眾效應給霧裡看花的馬提亞斯聽。

基爾伯特抱著冠軍獎盃，被全班簇擁到伊莉莎白面前，面前的少女紅著眼，卻倔強地別過臉，使得少年有點不知所措地抓頭。

「伊莎…那個…」

「你怎麼現在才回來？」帶著鼻音的問句，讓基爾伯特心疼死了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，用來擁抱住眼前的伊莉莎白。

「抱歉，本大爺回來晚了，但為了和你的承諾，我拚了命也會做到！」

「你還記得…你居然還記得…」

伊莉莎白終究是忍不住了，眼淚放肆地流下來。

「我當然記得…你的一切，我這一年都只能在腦海裡反覆想念…」

「我好想你…蠢鳥…你這個大混/蛋…」

「對不起…伊莎…對不起…」

「我不要聽道歉！」伊莉莎白推開對方，正經地瞪大了眼。

「回來要說什麼？」

「這個…」基爾伯特有點害羞地咳了一下。

「…我回來了，伊莎。」

「…歡迎回來，基爾。」

伊莉莎白終於破涕為笑，而基爾伯特也笑著將她舉了起來。

「我回來了！」

「歡迎回來！」

風將我的思念帶給遠方的你，也終將把你帶回我的身邊。

End.

-----

「在年輕的飛奔裡，你是迎面而來的風。」是我最愛的楊牧老師的詩句，正如同年輕的他們，綻放最絢爛的能量，譜成青春相冊裡最美的樂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