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zen（依嬋）

原案〈溫暖三十題〉No.1-9

早戀組成年後的戀愛故事，原作向，大概是天然撩vs天然釣的攻防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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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再一次×相遇】

 

1. 只有一間單人房

 

「抱歉，先生，我們今天真的客滿了。」

車水馬龍的都市街景，熙來攘往的旅館大廳，櫃台人員面露難色，一再表示歉意。青年站在櫃台前，雙手交叉，看起來並不領情。

他挑了挑眉，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卡片，「如何？不可能一間都沒有吧。」

金閃閃的獵人執照確實讓櫃台人員猶豫了，她抿了抿嘴，遲疑地開口：「的確……還有一間工作人員的專用房，不過是較小的單人間，如果您不介意的話──」

「不行，瑪莉，剛才那間已經租給另一位顧客了。」

經理及時上前解圍，一面解釋一面陪笑。青年本還想發難，但眼下這情況，真不是他在此砸場子就能解決的，嘖了聲，他暗自咒罵先他一步搶走房間的混蛋，雙手一插，扯著步伐朝外頭走去。

 

獵人協會的圖騰在遠方的高處閃爍，夜色清涼如水，傾倒一身沁潤的寒意。

 

正當青年想著今晚是該去酒吧待一宿，還是去甜點店把最新商品全嚐過一遍，他推開大門，恰好與外頭的人碰到一塊兒。

「嘖。」

「抱歉抱歉……誒？」

 

聞聲，他抬起頭，瞬間起了雞皮疙瘩。瞳孔放大，寒毛豎起，電流從頭部竄到腳底，那是逃跑的本能正催促著他發動電光石火。

 

2. 「我忘了拿浴巾」

 

……太糟了。

熱水溢出，蒸氣薰蒸，奇犽蹙著眉，終於能夠冷靜下來思考。

 

方才一切來得都太迅速，從遇見那傢伙到被那傢伙勸說著──最後是半強迫著──推進房間，他的大腦基本呈宕機狀態，不管什麼問題，他只能回答「嗯」、「喔」、「好」。

沒房間了？──嗯。

啊，抱歉，最後一間也被我租去了。──喔。

不然，我床給你睡，你稍微和我擠一下？──好。

 

……好個屁啊！等奇犽終於反應過來，他人已經在浴室裡了，至於那傢伙，聽外頭的聲響，大概是在整理床鋪吧。

可惡，原本的他，應當在街角那間甜點店吃草莓巴菲的，退一萬步來說，睡公園都比睡這裡好！

 

……才怪。奇犽自知臉頰的熱度並非來自暖呼呼的洗澡水，可他不想承認，只好將整張臉浸在水面下，嘟起的嘴，不服輸地吐出任性的泡泡。

 

啵啵，啵啵，漸漸地，世界變得安靜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。

 

──再繼續下去會暈的。他甩甩頭，蹭地一下站起身，熱水「唰啦唰啦」地向外湧流，他踏出浴缸，走到鏡子前，伸手一撈，什麼也沒撈著。

「......哈？」

 

這、他、媽！到底是什麼破旅店！連個浴巾也不附的嗎！？就這種服務還要收錢？根本強盜吧這是！？

奇犽氣到直接忘記今晚的錢甚至不是他付的。他抓抓頭，看向鏡子裡的自己，濕得像是頭剛從河裡爬起來的小白獅，內心拉扯一番，最後，他嘆了口氣，走到門口，推開一道小縫。

眼神逡巡一遭，他警戒道：「喂……我忘了拿浴巾。」

 

毫無回音。

他隱約覺得古怪，於是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，依然沒有得到回應。他有點惱，把門縫再推開一些，探了探頭。透過窗戶的倒影，他看見那傢伙正站在陽台邊，手持手機，和螢幕那頭有說有笑，嘴角彎彎的，眼睛也彎彎的，仔細聆聽，電波傳來的，竟是女孩子細細嫩嫩的嗓音。

 

奇犽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「傑．富力士！」

 

他這一吼，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委屈還是鬧脾氣的成分居多，總之，他成功把傑從陽台那兒給一秒召喚過來，搶過浴巾隨便圍上，他一腳便把對方踹進浴室，關門，落鎖，反覆做了幾個深呼吸，才勉強平復下來。

抬起頭，奇犽看向床邊，方才傑被他打得一個措手不及，手機落在床上，連視訊通話都沒來得及關閉，他瞇起眼，突然發現哪裡不太對勁。

 

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的，不是什麼，正是他前先日子剛買的新手機。

最新處理器，超大記憶體，並附有高畫質視訊通話功能。螢幕裡，阿路加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，表情卻是滿滿的一言難盡。

「……哥哥，你剛才，不會是在吃阿路加的醋吧？」

 

 

3. 視訊通話中熟悉的笑容

 

「不是的，不是這樣的！」

奇犽焦急地向電話那頭解釋，舌頭打結，邏輯混亂，阿路加端起微妙的笑容，看似真誠地在每一句「行為註解」後，以點頭畫上一個肯定的紅圈，卻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。哥哥愈解釋，她笑得越放肆，最後，她甚至不演了，直接笑倒在玩偶堆裡，手機被她拋出去，待奇犽回過神，他正對著兔子玩偶結束他慷慨激昂的辯解。

「阿路加！」

「是！」

 

聞聲，女孩立馬正襟危坐，但她只端莊三秒，又忍不住笑出聲來，白皙的雙頰是可愛的嫩粉色，呼吸喘促，她咳了咳，努力恢復鎮定。透過小小格的彩色螢幕，阿路加看見哥哥紅透了的臉，氣急敗壞的皺眉，喋喋不休的嘴，以及亟欲掩藏的，如釋重負的笑容。

該怎麼說呢，其實啊，她已經好久沒看到哥哥如此開心的模樣了。

真好。

她努力了好多年的事情，那人輕易便做到了。

好羨慕。

不過，「這樣也好。」

阿路加低下頭，將不捨的情緒藏在瀏海的陰影中。

「哥哥，接下來，雲古老師要帶我和智喜去深山裡修煉，所以你不用趕著回來，不如說，如果你就這樣回來，我也不會理你！」

 

走遍大江南北，坐看日升月落，能擁有一段並肩相伴的旅途時光，已是她珍藏一生的寶物。

 

──等我霸佔哥哥一陣子後，我保證會釋放他的，到時候再請你陪他玩吧。

 

沉默，蔓延。她感受到哥哥的欲言又止。即便到了如此地步，哥哥牽掛的依舊是她，她很是幸福。

深吸口氣，女孩睜開黝黑的雙眼，揚起微笑。

「答應我們，這次好好把話說清楚，好嗎？」

 

4. 永不忘的手機號碼

 

當背後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時，通話正好結束。奇犽垂眸，無聲地將情緒收好，再抬頭時，已然雲淡風輕。

 

「抱歉，剛剛擅自接了你的電話。」傑慢步過來，頭髮難得因水氣而癱軟，氣勢矮了一截，可時間造就的成長依然存在，坐在床上的奇犽，不得不仰起頭，才能好好看清對方的臉。

他聳聳肩，不以為意，「沒事，阿路加也很想你。」

 

「也」，這個字從奇犽嘴裡吐出，精準觸及傑的聽覺神經，「意思是你很想我嗎」，念頭飄過去，卻沒有說出口的可能。他頓了頓，試圖讓聲音顯得不那麼顫抖。

「嗯，我也是。」

 

時間造就成長，造就成人與成人之間常有的間隙，世人稱之為，「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距離」。

 

……再不說點什麼就要爆炸了。奇犽努努嘴，隨口問到：「你也是來獵人協會辦事的嗎？」

傑點點頭，回應：「嗯，凱特交代我來繳交調查結果，順便和委託人報告進度。」

說罷，他從包裡拿出手機，低頭敲打簡訊，奇犽瞥了一眼便躺下，「你也換手機啦。」

聞言，傑困窘地笑了笑，「之前出任務時弄壞了。」

「喔。」奇犽閉上眼，翻了個身，開始覺得沒話找話的自己很蠢。

 

「等等把手機給我，我幫你輸入我的電話。」

「嗯？你換號碼了嗎？」打完字，傑關上燈，就著床鋪旁鋪好的軟墊，也躺了下來。上頭的人蠕動了下，良久，他才聽見從被子山底下，傳出來悶悶的聲音。

「沒有。」

 

黑暗之中，感官無限放大，傑的聽覺神經又被觸動了，眨眨眼，情緒差點沒收住，幸好此時，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。

「那就不用了，我記得。」

 

 

5. 小地震時的緊緊相擁

 

地震。

奇犽倏地睜開眼。

黑暗中，輕微的搖晃持續數秒，足以驅走他的睡意。他盯著天花板，盯了好一陣子，直到窗外車子經過的燈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，映出一閃而過的光柵，他才坐起身。

 

說到底，房是傑租的，錢是傑付的，為什麼是他睡床上啊？奇犽胡思亂想著，越想越睡不著，煩躁感又升起來了，他將所有的錯歸咎於此時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某人。

睡得可真好啊，哈？知道小地震不用跑，連醒都懶得醒了，是嗎？奇犽不曉得自己到底在和誰置氣，他彎下身子，拍打傑的肚皮。

「小傑。」

……毫無反應。奇犽不放棄，伸長了手用力一掐，扯開傑的臉頰肉。

「小傑！」

……這他媽也睡得太死了吧？這傢伙真的是職業獵人嗎？奇犽哼了哼，索性翻滾一圈，跨坐到傑身上，多年不見，這傢伙的睡姿依然扭曲得很誇張。

「你這傢伙，給我起嗚啊啊啊──！」

 

一瞬間，天旋地轉，奇犽忍不住驚叫出聲。待他回神，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正緊緊扣著他的腰，溫暖的吐息如浪潮般拍打耳畔，黏膩的嗓音，即使變得低沉，依舊能輕易操縱他的神志。

「沒事的，不怕不怕，我來保護奇犽……」

 

聲音越來越小，越來越細，最後，成為規律的呼嚕聲。確認身旁的人再無動靜，奇犽才敢扭動身子，轉而面向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。

傑睡得很沉，雙眼緊閉，呼吸平穩，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這傢伙的本能反應。

 

思及此，奇犽突然覺得腦袋暈乎乎的，漿糊般的思緒無法進行任何思考，很快地，睡意襲來，他闔上眼，朝溫暖的懷抱蜷起身子。

 

當窗外再次閃爍起亮光時，他已沉沉睡去。

 

 

6. 早安吻

 

十分鐘過去，傑依舊沒能理解現下這個情況。

「奇、奇犽？」

 

窗外天光已大亮，燦爛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漏進來，灑了點金粉於眼前姣好的睡顏，白裡透紅的肌膚，睫毛輕輕顫動，如粉蝶撲搧，無疑是一場頂好的視覺饗宴。

就是對於一清早的傑來說有點太衝擊了。

 

喉結滾動，傑挪了挪，嘗試把被壓住的左手抽出，然而懷裡人似是感知到逐漸向後退的暖意，咕噥一聲，又縮得更裡面，甚至伸出爪子，勾住他胸前的衣領，接著，把臉整個埋進去。

「……不要動。」

簡直是奶貓在討糖吃。

 

如果是十三歲那會兒，傑也許可以很坦然地面對這一切，畢竟他們每天不是睡同一張床，就是睡同一張地板，可現在，他是個健全的二十歲男性啊！他尷尬地屈起膝蓋，小心翼翼保護跨間的生理反應。

然而那人沒打算放過他，好不容易掙脫三十釐米，那雙不安分的腿隨即纏上，彷彿吐著蛇信的白蛇，勒緊傑的氣息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他差點窒息。

不得進，亦不得退，傑苦笑了下，放棄掙扎。

「以前有這麼黏人嗎……」

 

或許有的，只是對於情感的意識，比情感的萌發遲了那麼一點，兩人擦肩而過，一失去，就是七年。

──你這就叫戀愛，你懂不懂啊？

吹著口香糖泡泡的少女氣急敗壞，尖銳的食指直戳他腦門，戳得他腦殼生疼，女孩罵罵咧咧，一副恨鐵不成鋼，他只能打哈哈地陪笑，笑著，笑著，兩行清淚，與此同時地，滑過臉頰。

 

──比起想要的東西，還要更加珍貴的事物，一定會在你尋找的過程中出現。

 

傑抬起手，輕輕撫上奇犽的臉頰，蜻蜓點水般，於泛紅的眼角落下幾不可察的親吻。

 

 

7. 領帶歪了

 

手機鬧鈴大肆作響時，傑和奇犽幾乎是同時從地板上彈起來。

「現在幾點！」

「啊啊啊已經九點了，我和委託人約的九點半啊！」

 

一陣兵荒馬亂，稍微有點餘裕的奇犽將浴室禮讓給傑先使用，自己則是忙著收拾昨晚亂丟的物品。餘光瞥見地上凌亂的被褥，他臉一熱，撇開視線，隨便套件毛衣，轉頭朝浴室嚷嚷，「動作快點！」

傑吐著牙膏泡泡，含糊地應了聲好。

 

待奇犽梳洗完步出浴室，傑已經整頓好準備出門，對方穿著難得的正裝，一手拎公事包，一手忙不迭將皮鞋套上，一瞬間，他竟看見雷歐力的影子。

奇犽啞然失笑，「太怪了。」

聞言，傑抬起頭，一臉委屈，「畢竟要和政府的人開會，不然我也不想穿啊。」

瞧那什麼表情，眼淚都要流下來了，奇犽得花一番力氣才能忍住不笑，他走上前，攔住急匆匆欲往外衝的傑，「等等。」

 

正當傑還在不明所以，他已經將人給扳過來。修長的手指勾住領口，稍一用力，便將深藍色的領帶給抽出，他站在台階上，微彎著腰，纏繞、交叉、束緊，只是一眨眼的時間，領帶便服服帖帖地落在傑的胸前。

「嗯……好了！」

 

奇犽退後一步，點點頭，對於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。欣賞的視線上移，卻發現傑滿臉通紅，眼睛瞪得死死的，直往天花板上飄。

「小傑？」奇犽伸手揮了揮，「你怎麼了？」

傑立馬向後跳開。

「哈？啊啊，沒事沒事！嗚啊時間要來不及了，抱歉奇犽，我就先走啦！」

 

連珠炮似地說完，傑一溜煙便跑得不見蹤影，留下一臉茫然的奇犽，他狐疑地看看左，看看右，最後，低頭看向自己。

唔，不是很正常嘛，他扯了扯胸口的衣領。嗯，毛衣的領子有點寬，然後還沒來得及穿內裡，所以那傢伙到底──

「啊。」

 

哈啊啊啊──！

總算意識到的奇犽頓時脫力，他倚著牆，滑坐在玄關前，不用照鏡子都知道，他肯定紅透了臉，熱度不斷湧上，薰得他大汗淋漓，口乾舌燥。腦子又亂成漿糊了，他抱住頭，只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。

「太狡猾了，這傢伙……」

 

事到如今才露出那種表情，你這樣，怎能讓我不擅自有所期待呢？

 

 

8. 握著手機時轉身看見

 

淅瀝，淅瀝。

連綿不絕的雨水自屋簷邊緣落下，落入地上的水窪，濺起一朵一朵的小水花。青年拿起手機，又放下，拿起來，又放下。他嘆了口氣。

「唉。」

「嘆什麼氣？」

 

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，傑一個激靈，連忙回頭，「奇、奇犽？」

見傑一臉驚慌失措，奇犽莫名地聳聳肩，貓身擠進不是很寬敞的公車亭內。他抖了抖手上的傘，將之收起，「沒帶傘？」

 

雨聲淅瀝淅瀝，模糊兩人之間若即若離的界線。

傑搖了搖頭。

「在等你。」

 

擔心雨水沾濕奇犽的毛衣，傑輕輕一拉，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，奇犽垂眸，並無反抗，默默汲取透過衣料傳遞過來的體溫。

一時無語，除了雨聲，和略顯嘈雜的心跳。

 

真想就這麼一直待著，傑心想，可他的鼻子太靈了，他已經嗅到雨停的氣味。傑落寞地低下頭，低氣壓籠罩，連帶奇犽都覺得心塞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傑沒說話，偏過頭，朝奇犽的肩窩蹭了蹭，有點硬的髮尖搔刮著他的下頷，撓得他心癢，「你再不說，我就──」

「吶，奇犽，你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嗎？」

 

開口是開口了，但語氣之委屈，聽起來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狗，正汪汪叫著要主人不要丟下他。奇犽忍俊不禁，他伸出手，攬住傑的頭，輕拍安撫。

「不知道，可能再去接個任務吧。」

「很缺錢嗎？」傑追問到，語速急切，不禁讓奇犽升起捉弄的念頭。他視線游移，顧左右而言他，「嗯，是有一點。」

「那我借你……不，你跟我在一起，夠你花的。」傑又向前一步，幾乎整個人貼在奇犽面前，奇犽咳了聲，努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。

「跟你在一起，也不知道要做什麼。」

 

「那。」傑頓了頓，似是攢足勇氣，他直勾勾地盯著奇犽那雙湛藍色的眼，問到：「你願不願意，陪我回鯨魚島待一陣子？」

 

 

9. 雨後日光下的河

 

話說出口後，傑才發現自己沒頭沒尾的，簡直魯莽。

「啊，就是說，你看我們那麼久沒見面，米特阿姨一直問我你什麼時候要來玩，鯨魚島還是和幾年前一樣漂亮，你上次來的時間太短，有好多地方沒去呢，還有啊，我這幾年跟著凱特收集不少生物樣本，可是找不到人分享，嗯嗯，還有那個，呃，還有……」

支支吾吾了半天，傑愣是沒想到該怎麼接下去，凱特教過他，要說服一個人，得把所有想得到的好處全點過一遍，最好的放在最前頭，如此一來，對方才會心動。

 

道裡懂是懂，真實行起來就完全卡詞了，傑苦惱地揪住頭髮，都快把頭頂給抓禿了。一旁默默看劇的奇犽忍不住噗哧一聲，「好啦好啦，幹嘛那麼緊張。」

他伸出手，箝住傑的臉頰，猛力一拉，「我跟你走就是了。」

傑還有話想說，「口束……」

「沒有可是！」奇犽大喊，強行打斷傑莫名其妙的堅持，傑掙扎了下，對抗不了七之門的握力，只好舉手投降。

 

雨終於停了，烏雲散去，天空湛藍，與鎏金色的日光調和在一塊兒，顯得溫柔暖和。河堤上的小草沾著雨露，悉悉簌簌，滾落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，水珠折射日光，閃爍一圈圈美麗的七彩光環。

世界逐漸甦醒，蓬勃盎然，繽紛喧鬧。

 

走出公車亭，奇犽深吸口氣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清爽。

「奇犽好過分。」傑跟在後頭，摀住紅腫的臉頰，一臉哀怨。

奇犽哼了哼，不甩這帳，「是你自己在那邊磨磨唧唧，顧慮東顧慮西，都不像你了。」

「這次不一樣嘛……」傑小聲嘀咕著，奇犽聽不清後頭的話語。

 

肩並著肩，他們踩著悠閒而和緩的步伐，慢悠悠地走著，彷彿回到十三歲那年，當他們什麼煩惱也沒有，只需要思考明日該去哪裡玩耍，沒有淚水，沒有離別，遇到阻礙，一起努力就能跨越。

多麼無憂無慮又快樂的時光。

河水潺潺，與秋日雨後的蟲聲齊鳴，傑轉頭望向河堤下方，倏地停下腳步。「等我一下」，說罷，他三步併兩步滑下草坪，鑽入草叢，不過數分鐘，便探出頭，邁開大步，奔跑著回到奇犽面前。

 

「以前是好朋友，但是現在，奇犽是我喜歡的人。」

 

凌亂的襯衫，歪斜的領帶，西裝褲上，黏滿草屑和鬼針草，甚至嘴角還沾了點濕濕的泥土。明明是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，懷裡的鮮花卻那樣美麗，一整捧的鴛鴦茉莉，散發清香，是獻花者親手奉上的忠誠與決意。

傑咧開燦爛的笑容，如陽光般耀眼閃爍。

「送你。」

 

耳畔紛擾，心湖蕩漾，彷彿一切，又回到十三歲那年。

奇犽感受到眼角濡潤的濕意，呼吸有些困難，他抿著嘴。

面對愛情，他始終卑微，若是遇見如此濃烈又直白的宣示，那他，唯有甘願沉溺，這一個選擇。

 

「是我輸了，小傑。」

向前一步，奇犽微微仰起頭，覆上雙唇，將內心所有說不出口的濃重的情感，封存於這綿長而又甜膩的吻裡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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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小傑根本是追妻火葬場嘛(狗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