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zen(依嬋)

頭像是涵茉子老師的禮物!冷坑系寫作障礙症,坑在APH普羅馬和HxH傑奇,近期沉迷BSD,喜歡織太社亂和beast芥敦。

【APH】君在何方【普羅馬】

《Mr. Rose and the Queen of Swan》 是同一個世界觀,描寫本篇完結後三年,眾人的故事。



--在追尋自己的路上,你便成為了你。



潔淨的窗櫺,幽香的雛菊花束,金色陽光穿過樹梢,斜斜映照在暗紅地毯上,絨毛輕微震動,咚咚,咚咚,木門咿呀一聲,緩緩推開。

「那我下周再將修改好的稿件交給您過目。」

「好,路上小心。」


亮金色短髮的女孩頷首致意,離去之前,她的眼神在一旁的花束上停留數秒,然而只是幾秒,很快地,她便退至門外,將木門帶上。喀拉,彈簧鎖卡進楯槽,回歸正軌,牆上的指針恰好走過一格刻度,男子伸手拿過茶杯,熱氣蒸騰,眼鏡不免起了層霧。窗外清風拂過,捲起橘紅的落葉,幾隻鳥兒在樹間稍作停頓,下陣風吹來時,又振翅飛翔。

 

卡塔尼亞的秋日午後,一如既往。

 

男子放下茶杯,回到電腦前繼續打字,靜謐的辦公室裡,維持著它帶給學生們的印象,穩重、沉靜、規矩、一絲不苟。

滴答,滴答,男子耳朵一動,敏銳捕捉到由遠而近的急促腳步。

 

噠,噠噠,噠噠噠!

砰──!

「嗨!」

 

木門被粗魯地推開,淡金色的長髮隨奔跑舞動散落,來者抬手撥去額前凌亂的瀏海,咧嘴一笑。

 

「好久不見,哥哥。」

 

 1. 成功

 

「下次來之前先打給我,要是有學生在多沒禮貌。」

基爾伯特轉過身,慢步朝沙發走了過來,一邊向坐在沙發上的女孩說教,後者倒是有聽沒有到,尤莉亞接過水,說了句「謝啦」便仰頭豪飲,似是沙漠中望見綠洲的浪人,三兩下就把水給喝得精光。

暢飲過後,她重重放下茶杯,胡亂擦了擦臉,順手將散亂的長髮收束成馬尾,「我早上才買的機票。」

 

背後是寬大的木質辦公桌,成堆成堆的參考書、實驗資料,以及從未停止運算的程式數據,基爾伯特捏了捏眉心,還是選擇放下身後那些追著跑的事物,他摘下眼鏡,坐到尤莉亞面前。

 

「實話實說。」

 

本還在東張西望的女孩瞬間縮回原處。

沉默蔓延著。

佈滿厚繭的修長手指絞緊衣襬,撓出深深的爪痕。

 

「……父親,叫我去考公務員。」

 

牆上的指針又往前走了一格,天空飄過烏雲,遮掩陽光的燦爛。

沉默持續蔓延,女孩不安地挪動雙腿。

 

「果然,還是去考試比較好對吧?」

 

──你怎麼就不能學學你兩個哥哥,好好讀書,好好找個穩定的工作?

 

女孩低下頭,長長的瀏海劃出陰影,將眼神藏在誰都看不到的幽暗角落。

 

直到指針與十二的數字完全重合,老鐘發出噹噹的聲響,基爾伯特才深深嘆了口氣,他站起身,走回辦公桌前拿起電話。

 

「喂,父親嗎,是,是我,尤莉亞現在在我這裡,好的,好的,我知道的,您別擔心。」

 

放下話筒,他抬起頭,發現尤莉亞正睜著淚光盈盈的雙眼死命盯向他。

「如何?」

殷殷期盼的眼神,基爾伯特忍不住把眼前的景象,和過去那個總是在他身後追著跑的女孩給重合在一塊兒。女孩喜歡張狂恣意的大笑,喜歡橫衝直撞,想到什麼就做什麼,和他簡直一模一樣,女孩還喜歡唱歌,對了,女孩唱歌可好聽了,和他不一樣。

基爾伯特無奈地勾起嘴角。

 

「埃特納街三百一十七號,等會兒回去小心點,別給羅維諾添麻煩。」

 

尤莉亞立刻振臂歡呼,但她隨即發現語句中的不對勁。

「你不一起回去嗎?我可以等的。」

 

聞言,基爾伯特明顯頓了一下,他一言不發,轉身回到辦公桌前,把自己埋進成堆成堆的書籍和文件裡。

見問題沒有獲得解答,尤莉亞晃著好奇的狗尾巴,雙手撐在桌前,瞪大了她赤紫色的漂亮眼睛。

「吵架了?」

基爾伯特毫無反應,低頭趴搭趴搭地打字。

尤莉亞哼了哼,雙手撐著下巴,狀似思考。她喃喃自語。

 

「原來成功的人也有煩惱啊。」

 

打字聲戛然而止。

基爾伯特抬起頭,伸手往近在咫尺的額頭用力戳下去。

「再多說一句,我就把你送回柏林。」

 

尤莉亞吃痛地嗷了一聲,齜牙裂嘴以示不滿,「我只是想關心你嘛!就你這脾氣,難怪羅維諾討厭你,哼!」

說罷,女孩抄起她的黑色布包,吐了吐舌,頭也不回地推門離去。

 

噠噠噠,噠噠,噠。

腳步聲由近而遠,辦公室內,再次歸於平靜,一如既往。

 

良久,牆上的老鐘又一次發出噹噹的聲響,基爾伯特這才放下手上的工作。他將電腦闔上,伸了伸懶腰,窗外已是火紅一片,夕陽落到建築物後方,路燈漸次亮起,一閃,一閃,為庸碌的旅人指引歸途。

 

手機螢幕閃爍了下,一條訊息停留在通知欄最上方。

──貝什米特副教授,您的論文十分出采,我們期刊予以接受。

 

「成功……嗎?」

基爾伯特仰躺在椅子上,望著頂上的日光燈管,灰撲撲的粉塵,滋滋的電流聲,和旅館的慘白光線莫名相似。

 

──我們暫時分開吧,對彼此都好。

 

老舊的木門闔上,徒留灰暗的樓梯間與一只行李,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,卻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感到後悔。

 

成功的人生究竟是什麼模樣,他已經不在意了,他只想回去他溫暖的家,給他想念的人一個溫暖的擁抱。

 

 2. 正確

 

「謝謝老師,明天見!」

下午五點的舞蹈教室,孩子們嘰嘰喳喳,如沙丁魚般全擠在大門口,爭相著和老師道別,老師微微一笑,低頭給每位孩子一個親吻,隨即拍拍他們的背,催促孩子趕緊和父母回家吃飯去。很快的,人潮散去,橘紅色的夕陽透過門縫漏了進來,於木質地板上,拉出一道長長的光痕,將喧鬧和寧靜的時間完美切割。

 

卡塔尼亞的秋日向晚,一如既往。

 

目送最後一位學員離去,羅維諾轉過身,看向教室角落,女孩正蜷縮在椅子上,失焦的雙眼漫無目的地盯著手機螢幕,也不知道有沒有把社交軟體上的照片看進去。金黃色的捲髮披在肩上,卻疏於打理,一縷一縷地糾纏在一塊兒,仔細觀察,還能看到沒染好的棕色從金色髮絲間透出來。

羅維諾暗自定了定心神,才慢步到女孩面前。

「發生什麼事了,我的小公主?」

聞言,恰拉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姿勢,只有視線上移,幅度甚微。

「不想去學校。」

 

羅維諾內心忍不住嘆了好大一口氣,表情倒是相當鎮定,「願意和我談談?」

要知道,當活潑開朗的女孩突然染了一頭金髮,表情陰鬱,甚至手腳和臉上都貼了創可貼,一言不發地出現在教室門口,他還得揣著不安的心情把課上完,他內心的壓力有多巨大。

顯然男子的好言好語稍微軟化了女孩的防備,恰拉放下手機,撇撇嘴,好一陣子,才小小聲地回應:「高中一點都不好玩。」

 

課業、成績、社交、人際關係,校園是社會的縮影,所有最複雜的關係,無止境的競爭、攀比、嘲笑和被嘲笑,當你沒法跟上生存法則,你就成了異類。

 

──你當初自己說要放棄舞團,你偏偏不聽話,你看,媽媽就說你會後悔。

 

「我不想要一輩子只做一件事,我喜歡跳舞,可是我還想去看看更多不一樣的世界。」

 

雙手抱膝,恰拉把自己縮得更小,刺蝟般的防衛將她隔絕進一個無底深淵,她失去抓握的扶持,和高喊出聲的求救信號。

 

「也許媽媽說的是對的,我是錯的。」

 

一雙溫暖的掌心捧住她的雙頰。

恰拉抬起頭,撞進羅維諾琥珀色的眼眸中,她看見自己的倒影,桀敖不馴卻遍體鱗傷,憤世嫉俗卻淚流滿面,墜落的她,咚地一聲,落進溫暖的懷抱裡。

 

「你永遠是我們家的小公主,永遠都是。」

羅維諾搭著女孩的後腦勺,輕聲說到。

「你不會被拋棄,你很安全,你相信哥哥嗎?」

 

火紅色的夕陽落在身上,分外溫暖。

恰拉終於放聲大哭。

斗大的淚水滴滴答答,浸濕了他的肩膀,嬌嫩的嗓音,因嘶啞而顯得破碎,繃緊的身軀逐漸鬆懈,依靠在強而有力的臂彎裡,羅維諾輕拍恰拉的背,一下,一下,如同安撫小嬰兒般輕柔。什麼話都不用說,此刻,只需要透過擁抱來傳遞。

 

──你知道嗎,我開始質疑自己,當初做的,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。

 

「人生沒有圈跟叉,只有無止境的選擇,選擇,和選擇。要前進還是停下,也只是一個選擇。謝謝你願意來找我,恰拉,謝謝你。」

恰拉嗯了聲,眼神卻已經迷離,哭累的她趴在羅維諾身上,不過數秒便點著頭要進入夢鄉,羅維諾無奈地嘆口氣,將女孩揹上背,一手拎起包,一手關閉教室內的燈源,接著,將門拉上。

 

街道已是華燈初上,昏暗的天色,與漸次亮起的街燈,行人熙來攘往,無一不朝著家的方向快步前行,他晃著悠悠的步伐,哼唱無名小調,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,可他騰不出手,也許到家再查看也無妨。

 

羅維諾開始想念某個好幾天沒回家的男人。

 

 

 3. 應當

 

當尤莉亞抬起頭,看到第五次出現在眼前的花店招牌時,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。

她,迷路了。

 

「奇怪,埃特納街三百一十七號,不是從這個巷子轉進去嗎?」

尤莉亞繞了一圈,再一次看見擺滿鮮花的店鋪,差點沒忍住怒吼。掐住她情緒的是眼前差點跌倒的花店店長。

「小心!」

她一個箭步向前,險險扶住幾乎和店長差不多高的花盆,店長抬起頭,驚魂未定,滿頭大汗,不知是熱汗還是冷汗。待尤莉亞協助她將花盆搬進店內,她轉過身,連忙向這位好心的路人道謝。

「謝謝,真的謝謝……欸?你不是……?」

 

愛麗絲歪頭思索了下,靈光一閃,「你是基爾伯特的妹妹,對吧!」

聞言,尤莉亞先是一愣,而後恍然大悟,「喔喔喔!對!你是愛麗絲姐姐!之前在婚禮上見過!」

 

熟人相見,分外熱情,兩個姑娘顧不得一身髒亂,互相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
「怎麼會突然來?來找你哥嗎?」

愛麗絲趕緊搬來椅子給尤莉亞坐下,途中差點又踢倒一個盆栽,尤莉亞搓搓鼻子,有些窘迫。

「嗯,和家裡有點摩擦,一氣之下就跑來了,很幼稚對吧?」

 

店長微哂,沒直接給予回應,而是彎腰從櫃檯底下拿出一罐餅乾,奶油和巧克力相間的格子餅乾,散發甜甜清香,女孩沒忍住,伸手拿了一片。

 

「這間店,是奶奶交給我的,差不多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。」

 

一邊說著,愛麗絲走到牆邊,將牆上的相框取下,「偷偷和你說,我也是離家出走的,甚至比你更早。我沒讀大學。」

 

相片裡,慈祥的老婦人與冷漠的少女並肩而立,尤莉亞瞪大眼睛,完全無法將畫面中的叛逆少女,和眼前溫暖開朗的大姊姊聯繫在一起。

興許是她的表情太有趣了,愛麗絲忍俊不禁,「看來我保養得太差了,讓你這麼震驚。」

 

尤莉亞立刻搖頭,「不不不,不是這個意思,我只是覺得……你好勇敢。不像我,直到現在,我還是在想,自己是不是做錯了,是不是該乖乖按照父親說的做,是不是……不該這麼自私。」

 

這番話,反倒讓愛麗絲微微愣神。

 

──你年紀也差不多了,找個對象,組個家庭,女人應該結婚生子,你不想回家沒關係,但至少要讓爸媽放心,好嗎?

 

母親略顯蒼老的聲音,迫使她停止放下話筒的衝動,顫抖的手指,顫抖的呼吸,一句一句的關心,如枷鎖般纏繞,用力一扯,輕易絞碎她的思緒。她原以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掌控自己的人生了,到頭來卻發現,無形的鎖鍊,依然死死拴住她的脖頸。

愛麗絲嘆了口氣,將餅乾塞進嘴裡,含糊道,「女人過了三十歲,人生依然不是自己的。」

 

彷彿輕描淡寫地說過,事情就能輕描淡寫地帶過。

談何容易。

想要逃離「你應該」的人生,談何容易。

 

昏黃的吊燈輕輕搖晃,投射出兩道寂寥的灰影,門外天色完全暗下來了,家家戶戶點起燈火,光點搖曳,車流人行,到底心之所向是何方?也許,他們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

氣氛凝滯,尤莉亞忍不住嚎了一聲,她伸手撈過黑色布包,將拉鍊拉開。

「算了算了!我腦袋不像哥哥那麼好,複雜的事情我一律選擇不去思考!」

她拿出吉他,隨手一彈,古醇的音色以她的指尖蕩漾開來,於狹小的店鋪內,共鳴出千言萬語也道不盡的心聲。

 

「咳咳,麥克風測試,好的。」尤莉亞站在花團中央,清了清嗓,「接下來,我要為大家帶來一首曲子,曲名就叫做,『人生就是狗屎』!」

 

正當她準備開嗓,身後的門卻突然推開,風鈴聲叮叮噹噹,清脆可人。

 

「介意再多兩位聽眾嗎?」

「尤莉亞姊姊?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

 

來者不是別人,正是羅維諾和恰拉,尤莉亞驚呼一聲,立馬上前給兩人擁抱,狹小的店舖,瞬間變得擁擠起來。

卻也讓人感到溫暖無比。

愛麗絲微微一笑,心頭的陰霾,無意間消散不少。

 

 

 4. 目的

 

卡羅.阿爾貝托廣場向來起得早也休得早,今日在廣場一隅卻一反常態,暖橙色的燈光透過小小的方格子窗透出來,繽紛絢麗的花卉被挪到牆邊角落,中央空出一塊小小的舞台,沒有燈光,沒有音響,只有一位歌者,一位舞者,和兩個親友團觀眾。

 

左手揮動,尤莉亞彈下最後一個音符,待恰拉從結束動作回歸站姿,便伸手牽起女孩的手,高高舉起,接受愛麗絲和羅維諾極為捧場的喝采。

「太棒了尤莉亞!你簡直唱出我的心聲!」

「恰拉也是!社團老師的眼睛根本瞎了,竟看不出我們小公主有多厲害!」

 

女孩們相視而笑,汗水從額角滑落,喘息著的胸口卻充盈著滿足感,尤莉亞放下手,再次開口,「感謝觀眾的厚愛,接下來,請欣賞我們團隊從未發布的新曲,『隔壁座的婊//子你去死一死啦』!」

「「喔喔喔──!」」

 

這場盛宴,直到舞台中央的兩人皆因屋內的熱氣而筋疲力盡才劃下休止符。愛麗絲給女孩們端來茶水,羅維諾借用樓上的廚房,表示義麵煮好了會端下來給大夥兒吃。

 

恰拉趴在桌上,長腿懸空晃動,不足以搆到地面,一晃,一晃,她看向尤莉亞,忍不住脫口而出。

「好羨慕喔,像你這麼有夢想的人。」

尤莉亞差點一口把水噴出來。

「對我說出『羨慕』兩個字的人,你還是第一個。」

「是嗎,我覺得很羨慕啊。」恰拉遞過衛生紙,撐著臉,半瞇著眼,「不像我,我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,我只知道自己不想一直做同一件事,為了這件事,我執意跑去讀高中,卻搞得一團糟。」

尤莉亞放下水杯,也撐著下巴,回望恰拉,「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』,不就是你的夢想嗎?」

恰拉撇撇嘴,「這哪叫夢想啊,所謂的夢想,不是應該有一個清晰的目標,然後用盡全力衝刺追逐嗎?」

 

「是誰和你說,夢想一定要有清晰的目標?」

愛麗絲突然出聲,她擠到女孩中間,擦拭桌面,接著,她擺上碗盤,羅維諾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。

聞聲,恰拉抬起頭,「羅維諾,你的夢想最清晰了,你有什麼想法?」

 

放下一鍋煮好的義麵,羅維諾拍了拍恰拉的頭,順手也拍了拍尤莉亞,「愛麗絲說的沒錯啊,清晰的目標,也不一定是夢想。」

 

尤莉亞抓抓頭,一臉不解,「你們講得我頭都暈了,夢想不就等於目標嗎?」

羅維諾也找張椅子坐下,視線恰好在桌子上掃過一圈,「咦?愛麗絲,你多拿了一副餐具。」

愛麗絲歪了歪頭,疑惑道,「有嗎?」

 

倒也不是什麼大事,羅維諾咳了咳,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,淡得讓人難以察覺。

「拿我自己來說,六年前,當我成功取得天鵝湖的主演資格,我確實認為自己抓住了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情,當我在表演當天站在台上接受鼓掌時,我感覺自己像是在作夢一般,我覺得自己總算追上目標,我實現了我的夢想。」

 

──你以後會在很大的舞台上表演,台下所有人眼中都只有你,會有很多人認識你,還會有很多人喜歡你!

 

當他站上很大的舞台,台下所有人眼中只有他,大家都在為他鼓掌,有很多人認識了他,還有很多人喜歡了他。

 

「結果,當天結束後,我問總監,接下來要做什麼,他說,『明天中午回來排練,晚上開演』,我突然有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覺。」

 

──我只需要你喜歡我,只需要你看著我。

 

羅維諾揚起溫柔的笑容,眼神早已藏不住一切。

「其實我的夢想早就實現了,只是我以為,『那個清晰的目標』,才是我的夢想。」

 

沉默再次充填於狹小的店內,只有鍋子的熱氣不斷向上蒸騰,尤莉亞低頭思索,恰拉亦是如此,愛麗絲勾起嘴角,看向門口處徘徊已久的身影。

風鈴聲叮叮噹噹,於心湖中投下一顆石子,泛起陣陣漣漪。

 

「抱歉,介意……再多一個人嗎?」

基爾伯特探頭進來,手腳明顯拘謹,原先一派自在的羅維諾瞬間僵住,他瞥見餘下三人竊笑的神情,雙頰立刻刷紅。

 

「你們算計我!」

「唉呀,別說得這麼誇張。」愛麗絲走上前去將門拉開,回頭朝羅維諾眨眨眼,「我就說,餐具數量沒算錯吧?」

 

 

 5. 選擇

 

這頓飯倒是吃得挺歡快的,三個女孩嘰嘰喳喳聊個不停,從頭到尾都沒中斷過,餘下兩人偶爾插上幾句,卻偏偏沒有正面交談過。女人什麼沒有,第六感最精準了,於是在晚餐過後,愛麗絲打著「打掃店鋪」的名號,將四人請出店外,尤莉亞和恰拉則打著「四處晃晃」的名號,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,被迫留在原地的羅維諾和基爾伯特一時無語。

 

卡塔尼亞的秋日夜晚,一如既往。

 

兩個高挑的男子就這麼沉默地站在路邊,路過的女子們無不好奇地投來審視的眼光。

基爾伯特首先受不了,「那個……」

「要不去散個步吧?」羅維諾很適時地為兩人解危。

 

於是他們沿著埃特納街,一路往南方走去。夜還未深,卡塔尼亞的街道依然熱絡,到處都能看見行人出來散步。埃特納就在他們背後默默凝視著,入秋的晚風有些涼,倒也不至於寒冷,他們並肩走過Fera ‘o luni,走過卡塔尼亞大學,走過馬西莫貝里尼歌劇院。

 

羅維諾倏地停下腳步。

 

「總覺得這幕有些熟悉。」

 

前方兩三步的距離,基爾伯特回過頭,這一刻,往事湧上心頭,很多畫面如幻燈片般閃過,但不論是哪一件,都不重要了。

他向前跨出一步,將羅維諾輕輕攬進懷裡。

「對不……」

「嗯?」

突兀的打斷,基爾伯特啞然失笑,他向後退開,微微傾身,與眼前人四目相對。

「我很想你。」

 

汽車駛過街道,自他們身旁由遠而近而遠,白光牽拉兩道長長的影子,轉過半個迴圈,再次消失於黑暗之中。

 

半晌,羅維諾才輕笑出聲。

「我也是。」

 

─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太緊,人生有很多選擇,但你不可能全數掌握。

──抱歉,這些事情,我一件都放不下。

 

一方關心,一方拒絕聆聽,衝突因而升起,明明都是在為對方付出,卻還是將對方的心傷得鮮血直流。

 

──你知道嗎,我開始質疑自己,當初做的,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。

──我們暫時分開吧,對彼此都好。

 

「如何,你的論文被接受了嗎?貝什米特副教授。」

「別挖苦我了……但確實被接受了。」

羅維諾狡黠的眼瞬間亮起喜悅的光芒,他往基爾伯特胸口槌了一拳,欣喜道,「可以啊,恭喜啊。」

 

基爾伯特握住拳頭,順勢把人拉進懷裡,緊緊擁抱。

「不拚升等了,反正現在的薪水也能養活咱倆。」他頓了頓,語氣有些不甘,「就是讓你辛苦。」

羅維諾收歛眼神,往頸窩處蹭了蹭。

「我好手好腳,靠一技之長賺錢,哪裡辛苦?」他停頓了下,語氣略略上揚,「倒是真想過躺在家裡當隻貓給你養。」

 

聞言,基爾伯特立刻站直身體。

「果然我還是──」

「──不過,那是我八十歲的夢想了。」

 

羅維諾吐吐舌,將對方未說完的話給堵了回去,後者愣了半晌,腦子才轉過來。基爾伯特忍不住氣笑了,他欺身上前,捏住羅維諾泛紅的臉頰。

「看來今天不好好教育你,你是要越來越大膽了?」

被威脅的人一派悠哉,琥珀色的眸子裡,卻滿滿都是挑釁的意味。

「我倒要看看,你還有什麼能耐?」

 

基爾伯特低下頭,揪住那張巧嘴。舌頭探進口腔,搔刮逐漸紊亂的氣息,羅維諾伸出雙手,扣住對方的後腦杓,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帶得更深入。

燥熱感很快升了上來,再這樣下去可不妙,基爾伯特適時退開,然而羅維諾那雙閃著淚光的眼睛,無疑是在提油救火。

他正想再與對方親吻一次。

 

「那個……還是我和恰拉今天去住愛麗絲家?」

 

尤莉亞的聲音瞬間澆熄他的想望,呃,他們的想望。

 

羅維諾和基爾伯特立刻分離五尺。

「沒事,我們回家。」

 

 

 少女們不緊不慢地跟在兩名男士身後,恰拉偏過頭,發現尤莉亞的雙手正攢著衣襬,一副緊張的模樣。她好奇地探問:「尤莉亞,你怎麼了?」

尤莉亞彷彿驚弓之鳥般跳開,她一臉紅暈,眼神游移,「啊……就是,哥哥他們剛才吻得挺激烈的,有點驚嚇。」

恰拉不解,歪了歪頭,「和伴侶這樣很正常吧?」

尤莉亞連忙搖頭,「我不知道,我又沒交過男朋友,我沒事都在練團,學校也幾乎翹光了,同學更不會約我去聯誼,對了,我的樂團就是因為鼓手和鍵盤手分手,所以才解散的喔,聽起來是不是很悲慘啊,哈哈哈……」

 

女孩越說越低落,烏雲幾乎是具現化於頭頂上,恰拉眨眨眼,突然拽住對方的手。

「嗯?怎麼──」

尤莉亞還沒反應過來,嘴上已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。

 

僅僅三秒的時間,恰拉已經回到原本的位置上。她勾起促狹的笑。

「學校都是些不自量力的蠢蛋男,追不到就找人麻煩,要我說,我對象肯定要找你這樣的美女,又高又帥還會玩吉他,多好。」

 

說罷,她踏著輕巧的步伐,逕自跟上已經走遠了的哥哥們,留下石化中的尤莉亞,愣愣地站在原地。

 

……哈?

 

「哈──!?????」

尤莉亞邁出大步,扯開嗓子大喊:「那是我的初吻啊!姐姐大人!」

 

我知道啊,所以我才故意的嘛。

恰拉暗自笑了一聲,裝作聽不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跳。

 

 

 

「他們倆怎麼這麼慢?」

發現身後的兩個女孩遠遠被他們拋在後頭,羅維諾停下腳步,看向基爾伯特,後者聳聳肩,他從來就沒搞懂他那位鬼靈精怪的妹妹到底在想什麼。

晚風不冷,兩人挨得近一點,便也足夠溫暖,基爾伯特悄悄攢住羅維諾的手,那人哼了哼,算是默許了這個行為。

這條街道,不管過了多久,景色依舊,彷彿時間按下暫停,永遠停留在最刻骨銘心的每一刻。

陌生的,狡黠的,生氣的,哭泣的,微笑的,抑或是,如同現在一般,不發一語的,卻能感受千言萬語的。

 

「你選擇的是我,真是太好了。」

基爾伯特低聲說到。聞言,羅維諾抬起頭,微微一笑。

 

「我也是。」

 

在無數的選擇面前,我毅然決然選擇了你。

不論成功,不論正確,不論應當,不論目的。

而是,由衷地覺得,能夠擁有一段與你攜手並進的人生旅途,真是太好了。

 

 

 

叮叮鈴。

風鈴聲伴隨木門推開的聲音,從前台傳了過來,愛麗絲自櫃子下方鑽出,邊開口到,「不好意思,我們已經休息了。」

來者是有著一頭亮金色短髮的女性,她站在門口,捧著一束雛菊,女子神情侷促,張了張嘴。

「……那個!」

愛麗絲一臉困惑,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,「是?」

 

女子大步向前,彎腰遞上花束,如軍人般直挺著腰,聲音鏗鏘有力。

 

「請問,你願意和我交往嗎?」

 

 

End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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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客官的閱讀!

這篇文很大程度啟發自皮克斯電影《Soul》(靈魂急轉彎),是誰打臉了一年前的我?原來是我自己,那沒事了XD

好哥哥日大遲刻,我果然還是好喜歡普羅馬T^T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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